金杜云仔细回想起来,确实无论是掌门,还是师傅,还是二师兄都没有说过自己会被调到天字班。这个错误的印象大概是从胖子、蒋文,以及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中慢慢萌生,最终落地生根,反而让自己深信不疑的吧。
二师兄对金杜云的想法也可以理解,“但你觉得你现在足够被调到天字班吗?”
“哎?什么?”金杜云虽然听懂了每一个汉字,却没有明白二师兄的问题。
二师兄没有露出不耐烦,耐心地放慢了语速,“我说的不是可不可以,而是足不足够,你觉得你现在足够被调到天字班吗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
金杜云知道自己并不十分聪明,平日里授课的内容几乎没有可以当天消化得了的,但在此时,这种无可奈何的愚笨更增添了他内心的烦躁,他抓耳挠腮,不知如何开口。
好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那些考他背诵经文的中年男人,二师兄看到金杜云回答不出,也不再为难:“你今天见到我的时,也看到我在练功了吧。”
金杜云点点头。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练么?”二师兄一边说着一边踱步,目光投向柏林深处。
“师兄……勤勉?”唯一让金杜云庆幸的是,自己说出了勤勉这个漂亮词语。
二师兄听罢笑得口中的虎牙都露了出来,他摆摆手说:“我才不勤勉呢。”
他顿了一下,慢慢说道:“天字班是我派的门面,诸位师傅前辈要求会极其严格。我嘛,你也知道,要负责门派的全部内务,但即便如此本领的修炼也片刻不能放松,否则就会被大加责罚。”
“以你现在的水平,天字班的课程怕是难以跟上,而且很多剑法、心法,即便是师傅对你亲传恐怕你也无法领会。所以反倒是调到地字班,从头开始好好学,在我看来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这么一说,金杜云倒也可以理解,世事并非他往日想的那么简单,虽然打破了他“一步登天”的幻想,多少有些让人丧气,但能从头开始,把之前没有解开的结彻底扔掉,去面对一片崭新的世界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而且他也根本没得选择嘛!
他点了点头,二师兄抬起手来,轻轻拍拍金杜云的肩膀。
“走吧。”
两人抬起行礼,继续往地字班的所在的高地走去。
一边走着,二师兄一边慢悠悠地说:“其实我呀,非但不勤勉,反而如果可以的话,宁愿天天躺在茶楼里听听戏……”他眯起了眼睛,脸上的笑变成了叫做憧憬的神情。
然后二师兄说了一个更不得了的宣言,
“跟苏艺香日夜混在一起什么的……你知道你苏艺香师姐么?”
金杜云当然知道苏艺香,不就是胖子说给他写情书的那位么。苏艺香在门派女弟子中排行第一,除了修行以外还负责了门派女弟子的内外事务,大概可以理解为女版的大师兄方御亭。
她年纪二十出头,相比于刘柠彩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,她的魅力却完全不同。打比方的话,就是一个是夜空中孤芳自赏的仙女,一个是地上受万众瞩目的花魁。
虽然上次朝会苏艺香并没有出现,但因为人字班女弟子的事情,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人字班的弟子厢房检查之类,金杜云见到她的次数远比刘柠彩多得多。
苏艺香高个子,鹅蛋脸,又厚又长的黑发垂到腰际。生着一双桃花眼,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醉神迷。在金杜云对她的第一印象,就是她训斥他人的样子:
身后跟着一个地字班的丫头,手里拿着名册,双脚与肩同宽地分开,叉着腰站在一群老爷们面前,这个姿势让她紧绷的衣服的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优美的曲线。她训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,视线向下看,好像别人的个头只有膝盖那么高似的。
“哦,这是你说的是吧?”
语调说冷漠也好,说调笑也罢,都有几分恰当,让人乖乖服从的同时又很难产生怨恨。不知为何,“哦”这个字从她口中出来,带着几分男孩子气,却格外的可爱。听到这个字,就很容易想到她一副没睡醒似的半睁着眼盯着你的样子。
但说到苏艺香,山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么一件事:
当时是夏天的夜晚,金杜云他们都已经躺在床上,屋外传来一阵骚动,听说出事了。金杜云他们便看热闹似的一窝蜂跑了出去,跟着带头的人一路跑,跑过大殿,跑到柏林,沿着石阶往山下跑去。
四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。却听到了远远传来凄厉的惨叫声。
问了一下,才知道是山下几个色胆包天的阔少,垂涎于苏艺香的美色,带着一帮泼皮恶棍,趁着夜色跟上了山,想要**苏艺香。听到“苏艺香”和“**”两个字,金杜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想出了**的画面:
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开来,恶霸七手八脚地把苏艺香按在夜色中的山岗上,漆黑一片里只有苏艺香雪白的**格外显眼,却被粗糙地大手按住,只能因痛苦而扭曲不止,她的嘴巴被死死捂住,脸上充满绝望和惊恐……
金杜云获得了一种罪恶的**,好像他也是其中一员,“让你平时这么神气,你也有今天?”大概是抱着这种想法。但马上理智又恢复了过来,他觉得苏艺香那么高傲的姑娘,却遭受了这种待遇,作为同门,作为男人,就必须为她报仇了。
众人跑到了出了正门,跑过半山腰几个山下百姓参拜的道观,跑到了山门前。
金杜云眼前的景象格外的凄惨。
苏艺香躺在脏兮兮的树林间,四周围腐烂的树叶搅拌着泥土,让她雪白的肌肤也显得污浊不堪,她衣不遮体,眼睛哭的通红,身体抖动不止……
然而这只是那帮男弟子的胡思乱想罢了,他们这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英雄救美的男主角,应该冲上去一把搂住躺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苏艺香,与她接吻什么的,然后她就十分感动,嫁给自己。简直莫名其妙。
真实的景象是这样的:
在众人手持的火把的照耀下,树林间泛着红光,几个负责巡逻的弟子正在捣蒜似的向苏艺香道歉,苏艺香皱着眉头查看了自己略微有些弄脏的裙摆,然后标志性地叉起了腰,标志性地视线向下地训人了:
“哦,这是你说的是吧?”
在她身后的乱林间,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男人,有的被倒插葱似的头朝下杵在泥潭里,有的被挂在树枝上没了动静,有的蜷缩在角落里口吐白沫,几个师兄弟正在查看他们的伤势,场面惨不忍睹。
这几乎超现实的景象,第一次让金杜云知道了他来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。
事情的后续是这样的。几个阔少被打成重伤,自然家里不乐意,甚至闹到了朝廷上,要求陛下将妖女行车裂,虽然这些豪门大户都是称霸地方,草菅人命的主,但朝廷上讨论了一番得出的结果是,倘若与金波门为敌,那就是与整个武林作对。便派人上山,与掌门商量是毕竟弟子伤人,是不是该把人交出去。可金波门是出了名的护犊,全派上下前辈,都统一表示:那帮王八蛋纯属活该,他们挑事在先。苏艺香是习武之人,拳脚不长眼,赔偿可以,交人门都没有。
当时陪同上山的还有那几个阔少的家长,无外乎一些朝廷重臣的远亲,或者退下来的老将军,平日里欺行霸市惯了,一听了就火冒三丈了,指着坐在面前的金波门众人,放狠话说,不把人交出来让我们泄愤,别怪我们让你们全门上下永无宁日,并表示马上就要下山带兵前来铲平金波门。
门派前辈还没说话,苏艺香站了出来,她冷冷地看着对方,说,
“请便,别说我们金波门,你试试看你的士兵能不能从我面前过去,试试看。”
可能苏艺香的这句话太有魄力,或者被打伤的亲历者添油加醋地描述多少让大老爷们心生畏惧,他们最终也没来带兵闹事。倒是之后山下开始流传起关于苏艺香的流言,对那天晚上的事缄口不言,只说她平日里是个**,全门派的从前辈和弟子都与她睡过觉。她十岁就破了处,不到十六岁就堕胎过无数次,还染上了一身性病云云。
这些话山上的人自然不信,相反男弟子间还多少有些后怕,生怕与她谈话间有所冲撞就被打成残疾,对她的恭敬的态度几乎与诸位前辈无二。
听到二师兄亲口表示喜欢苏艺香,金杜云难免心生佩服,忙说:“师兄……你好胆识啊。”
二师兄摆摆手,说:“别那么说,你看她平时很凶,其实我倒是觉得她挺温柔的。”
倒是恰恰相反,金杜云反而觉得二师兄显得特别温柔。
谈话之间,两人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柏林,走到了地字班的高地前。眼前是一道五六丈高的小丘,围着小丘的是一道朱红色的围墙,如果说人字班就像是普通的平民区,各个院落房屋横七竖八地围在一起,这里反而显得颇有点大家宅院的感觉。
沿着小丘的斜坡通往大门的是木制的阶梯,深色的木头与泥土相似,完美的融为一体。木梯的下方的路边,是一个木桩似的圆台,圆台上散落着沙土。
院子大门的正上方,挂着石刻的牌匾,上书“地养万物”四个莫名其妙的字,沿着院墙同样有一些石刻,也无非是什么“厚德载物”、“地平天成”之类的字眼,总让人觉得“地字班”对“地”这个字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崇拜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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